48-《如此多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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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家伙,”钟仁摇了摇头,“他唯一能发狠的对象,只有他自己而已。”他抬头看着天花板,“队长又怎么样,你也是队长,还不是没有一点用。”

    灿烈低着头,玩着他的手指,对金钟仁的抱怨投去不平的一眼。

    “我不觉得他们任何一个人会这么做……”灿烈痴痴地说着,眼睛看向那扇砸不坏的窗子,“事情也许没那么复杂。”

    钟仁低头沉默着。

    “队长下楼检查镜子,白贤出门看见了队长。因为周围很黑心里又害怕的原因……”灿烈说着,“他才失手把队长推到镜子上。”

    钟仁把手叉进了头发。

    “我认识俊绵6年,”钟仁低声说,“6年了……他从来没有像最后看我的时候那样看我……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灿烈摸了摸他的背。

    “如果这游戏是真的,”他抬起头说,“我绝对不会比那帮人先死。”

    我知道,那帮人里肯定包括我。

    不想再听这无聊的对话,我正想走回卧室,却突然看见白贤轻轻地打开门走了出来,黑暗中的他显得尤其瘦小。灿烈显然听到了响动,朝他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白贤后,没顾上钟仁拉他的举动,迈着两条长腿三步并两步地从楼梯上跳下来。

    他拥抱了白贤,并想要把白贤带上楼去,白贤犹豫了一下,竟然真的跟着上去了。

    我走回卧室,看见不知是不是睡着了的世勋和庆洙,还有坐在窗边的艺兴。走过去,我在他身边坐下。

    “我很渴。”他说。

    “睡着了就不渴了。”我说。

    “说不定明天我就死了,今天舍不得睡。”他看着窗外,今天外面居然难得地有很多星星。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从来不看天的缘故。

    “不一定啊,”我拍拍手上的灰看了他一眼,“说不定您老人家活到最后。”

    “我这种人?”他鄙视地看了看自己。

    “你哪种人?”我好笑地问。

    “我这种一上来就会被人弄死的人,”他表示对自己有极大的自知之明,“而且我最近一直倒霉,上周坏了个表,前周吃冰激凌刚打开就断了一半掉在地上……”

    虽然我很难把他说的这两件事情和我们现在的境况作类比,但我仍然表示理解地拍了拍他。

    “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他忿忿地说,“死前居然都不能吃顿好的,要知道我减肥了很多年……”

    我看着这个吃货,心里异常平静。

    “……一年多没回家了……上个月的钱还没有领……”絮叨半天,他得出了现在死很亏的结论。

    我靠在窗前,指了指外面说,“你看啊,起码今天晚上的夜景很美。”

    停顿片刻,他问我,“如果能出去,你会干什么?”他的眼睛和外面的星星有点像。

    “正常地活着。”我说。

    “怎么活着算正常?”他问。

    “大概就是……吃饭,睡觉,喝水。”我发誓,如果是以前的话我绝对不会加上喝水这一条。

    “唉,”他把双手背在脑后,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如果明天就死,你今天大概也就是吃饭睡觉,除了不能喝水以外。”

    “那倒不见得。”我笑着说。

    “哦?……”他眨眨眼睛。

    “如果明天就死的话,”我看了眼窗外,“我今天大概会找个人接吻。”

    他愣了两秒,居然呵呵笑起来,“太遗憾了,经过这么多年你的人品值终于累计到了负数,全是男的。”

    “所以我不会死。”我说。

    “看!这里有个母蚊子!”无视我鄙视的眼神,他不停拿手指戳我。

    “你确定我不会把她吻死吗?”我斜着眼睛说。

    “实在不行的话鹿晗的可以凑合。”他又热情地提出了富有建设性的意见。

    “我很挑的。”我整整衣领。

    “恭喜你这几年只挑中了自己的右手。”他笑着说道。我愣了两秒,踢了他一脚说,“比不上你与左手的模范爱情。”

    白烂的对话还在继续,就好像之前每一天一样。我不知为什么已经记不清这些对话了,但张开嘴好像仍然可以随时跟空气对话,因为我知道他会怎么回答,我几乎可以模拟出一个张艺兴。

    “我不说话了。”他闭着眼睛说。

    “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要节省口水,”他继续闭着眼睛说,“跟你混没有出路,我要自救。”

    “恭喜你找到了完美的自救方式,”我说,“于人于己都很有益处。”

    “我为什么当初没有选鹿晗?”他皱着眉。

    “这话当成心理活动就好了,”我眯着眼睛,“不用说出来吧。”

    “就你的智商情商两下就被人搞没了。”他无奈又痛苦。

    “我毕竟体积比较大,搞没需要一定时间,”我鄙视地俯视他,“比较容易被搞没的是你吧舞蹈机。”

    “哎对了复读机,”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你那位拍档是不是可以刺探点情况。”

    “灿烈?……”我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去找鹿晗。”

    “你怎么不找桃子。”他眯着眼靠在我身上打哈欠。

    “桃子现在会理我么?不打我就不错了。”我拉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

    “自作孽不可活。”他总能适时给予我中肯的评价。

    “你要睡啦?”我看看他,“ 你人生还剩不到40个小时了你竟然准备在死前补觉。”

    “这跟接吻一样是人类的本能。”他闭着眼说,“补觉而死的人是幸福的。”

    “有人来杀你我是不会救你的。”我说。

    “那好,天堂见。”他哼着。

    “万一我杀你呢。”我说。

    “那你就只好去地狱了……再说,就你?……”他鄙夷地歪了歪嘴角。

    我不介意被他的鄙夷,甚至还笑了笑,大概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互相鄙夷。

    Chapter 6

    第二天上午,我隐约被外面乒乒乓乓摆放杯子和瓶子的声音吵醒,每个人都皱着眉头,在倒时差和恐惧的间隙,仍然没人能敌得过困意。

    “干什么呢他们。”世勋转了个身,嘟囔着说。

    “有人来救我们了也说不定,”我闭着眼皱了下眉头,“真相大白,全是**。”

    “那当然最好不过……”庆洙说,“不过他们是不是来得有点晚了?”

    白贤揉着眼睛纠结地坐起来,他看看门,说,“我出去看看。”

    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我终于克服了最大的睡意,挣扎着起来,东倒西歪地走过去,“我跟你一起出去。”

    让我们失望了,没有什么**,只是灿烈和鹿晗在茶几上摆放一个个空的高脚杯而已。钟仁和桃子坐在沙发上,各拿了三瓶Vodka和龙舌兰,朝我们大咧咧地说,“太渴了,我们找到几瓶酒,大家一起喝吧。”

    那个茶几的玻璃上一夜间被画上了一只黑色的沉睡的天蝎,一瞬间,我心跳的节奏好像错了几秒。

    “这是谁画的?”白贤说。

    “我。”灿烈说,“你们起来太晚了,我就无聊画了两下。”

    “这么想Kris哥啊……”白贤走到灿烈跟前推了他一下,然后揉揉眼睛,转身走向房间,敲敲门大声说,“起床了!喝酒了!”

    我看着那个天蝎,头痛得厉害,隐约间好像想起来些什么,又好像是在做梦。

    过了足有两分钟,世勋才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喝什么酒……”他莫名其妙地看着一大排排列整齐的高脚杯。

    “整个楼里都没有水,我们二楼有几瓶酒……”灿烈打开一瓶伏特加,一杯杯地倒着,“虽然可能对胃不太好,不过……总比渴死好。”他看看我和世勋,还比了个请的动作。

    桃子走上前,从最边上拿了一杯,接着是钟仁,鹿晗。鹿晗拿起一杯,把旁边的一杯推向我,还看了我一眼。世勋也想上前拿一杯,刚想伸手,被灿烈抢了先,他只好拿了后面那杯。

    “啊~~~真是~~”灿烈摸了摸肚子,把他抢到的那杯酒又放回原位,“得先解决一下个人问题。”说着跑去了厕所。

    “唉,庆洙和艺兴哥起不来啊。”白贤走到桌前,灿烈也正好从卫生间出来。他们的眼神很短暂地交流了一下,白贤的手在桌前稍稍犹豫了一下,拿起一杯,灿烈也迅速拿起一杯,并不是他刚才放下的那杯。

    “庆洙!”钟仁大声地叫着,“快起床了!”而鹿晗,则直接走进我们的卧室,把艺兴给拖了起来。

    桌上只剩了两杯酒,艺兴揉着眼睛走到桌前,桃子突然拿起其中一杯,递给艺兴。庆洙随后一点到,只得拿起了那最后一杯酒。

    我看见钟仁和灿烈的表情有点奇怪,这表情并没有随着庆洙拿着酒杯一饮而尽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尤其是脸色煞白的灿烈慢慢走到庆洙的身边,关切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想要拉着他坐下。

    这些奇怪的举动迅速得到了解释,因为庆洙很快便蜷着身子倒在沙发上,捂着胸口大声的喘气,表情异常地痛苦。灿烈不知所措地跪在沙发旁边,用手擦着他的汗,钟仁则努力想把他拉坐起来,不停说,“吐出来!吐出来!”

    “怎么回事?”我拉过灿烈。

    “心脏难受……喘不过气来……”庆洙捂着左胸,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是不是酒精过敏?”我听见艺兴小声问世勋。“没有啊,以前一起喝过,他酒量很好啊……”世勋慌乱地望着眼前的一摊人。

    “撑住……别放弃啊……”灿烈一边哭一边把庆洙抱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他怀里的人动静渐渐小了下来,直到几分钟后,一动不动。灿烈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人,不敢去摸他的鼻息。

    “他死了。”桃子摸了摸他的鼻下,看着灿烈说。

    有那么几秒钟的安静,大家大概都各自都想着不同的心事。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我看着灿烈。

    灿烈并没有理我,还抱着庆洙发着呆,像是很多事情还没有想通。

    钟仁渐渐从悲痛中清醒过来,他站起身走到桃子面前抬起头缓缓地说,“你作弊。”

    很意外地,桃子竟然没有辩解,只是双手插着口袋看向一边。

    “如果游戏可以这样玩的话,”钟仁说,“说什么机会均等就全是放屁了,是不是啊熊猫。”说着他推了桃子的前胸一把。

    桃子咬着嘴唇,竟然一反常态地没有反驳。

    “熊猫只想让熊猫活,可笑的是企鹅居然还相信了他。”金钟仁笑得难看至极。

    “太可笑了。”鹿晗说,“谁作弊在先。随机?那躺在这的就是世勋了。”

    我静静的看着他们,欣赏着这一出好戏。

    世勋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喝了一半的酒杯。我闭上眼睛,突然觉得非常疲倦,也非常恶心,也许只是空腹喝酒的原因。茶几上那只沉默的天蝎,默默地招摇着它有毒的尾巴。

    我不记得他们怎么处理的庆洙的尸体,也不记得他们之间的争吵了。我只记得艺兴靠在我身边,轻轻叹了口气。

    “蝎子的尾尖是有毒的吧。”他说。

    “我不知道。” 我说。

    他看了我一眼,走了过去,把自己透明的高脚杯放在那个黑色的尖角上轻轻地转了转,多么完美的合作,多么完美的记号。

    世勋默默靠了过来,手中的杯子还没有放下。

    “他们想杀的人是谁呢?”他说。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也许他们自己也没有统一的答案,我的思维还没有进行完整,就被楼上砸东西的声音给打断了。

    “我只说过我不知道这种心脏病药的具体效果。”鹿晗的声音。

    “一整板,可以预想得见效果吧!”灿烈的声音。

    “我cao好像当初不同意似的……”桃子用中文在骂。

    “你说什么!说韩语!”钟仁的声音,推桌子的声音。

    “我说当初大家都同意了的!现在起什么哄!”桃子大声骂。

    “我同意的是两粒!不是一整板!”灿烈沙哑的嗓音尤其明显,“我同意的是先把人弄昏了让他们没法攻击我们……”后面的话由于钟仁和桃子的剧烈争吵我没听清。

    ……

    接着就是重物和地板撞击的声音,我三步两步走到楼梯口,看见鹿晗被钟仁掐着脖子推到墙上。

    “你记住了,你害死的度庆洙,还有金俊绵。”钟仁满脸通红,把鹿晗的脸用力甩向一边,鹿晗垂着眼睛看着地面。

    “***放什么狗屁!”桃子的声音传来,从后面把钟仁一把拉开,直接推倒在地,“金俊绵的死跟鹿晗有个屁关系!”

    “俊绵只跟他说了!只跟他说了!”钟仁站起来朝桃子喉,声音里带了哭腔。

    “行了吧。”鹿晗打断乱糟糟的声音,整整衣领,“总归要死人的。”

    安静了两秒,朴灿烈眯着眼睛看向鹿晗,“是的,死人的顺序你都想好了吧,我第几个死?”

    “你太高估我了。”鹿晗说,“不过你要一直像现在这样,估计会在我之前。”

    Chapter 7

    那是个阳光灿烂的白天,窗外的植物贪婪地展示着它们的生命力。而在那个倒计时牌的提醒下,我们的生命则在这个五颜六色的房子里一点点蒸发。

    两个小时后,鹿晗走下了楼。

    “谢谢。”我没来由地说了句,不过我想他明白。

    “客气什么。”他完全没想理我,走向吴世勋,在角落的世勋顿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没事吧。”鹿晗走过去撩了下他的头发。

    “肚子有点难受。”世勋摸了摸胃,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鹿晗的脸。

    “空腹喝酒的原因,你要吃点东西,哎?你们不是……”他说着转头望向我,你们不是有吃的么?

    世勋膜膜肚子,在鹿晗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鹿晗放心地笑了下。世勋忙不迭地把他拉进厨房,估计又要给他喂三明治了。

    我低下头笑了笑,人缘真好啊,如果我在那组,我旁边的这个正在放愣的呆子会告诉我那里有食物吗?我看了张艺兴一眼,他早上起来以后还没来得及梳头就死了一个人,现在头发像鸟窝一样乱蓬蓬地堆在头上,微躬着腰两手叉在口袋里,眼神愣愣地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如果他会告诉鹿晗,应该……也会告诉我吧。我对自己自问自答的答案颇感欣慰,决定从现在开始对他好点。

    灿烈走下楼梯,表情不似以前那么欢脱。

    “怎么样?”我手搭在他肩上,“今天本来要拍那支rap的mv,都背会了么?”

    他抬起大眼睛看着我,沉默着。

    “你不用感到歉意。”我看着他,“你该向鹿晗学学,游戏嘛。”我指了指厨房。

    他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看着我,“我不想杀人。”

    “我也不想。”我说,“那你想活吗?”

    他想了想,用力点点头。

    “杀我,和自己死,你选哪个?”我笑着逗他。

    沉默了一会,他说,“那你呢,杀艺兴哥,和自己死,你选哪个?”

    我看了看还在发呆的张艺兴,他好像已经灵魂出窍了。拍拍灿烈的肩,我凑在他耳边说,“我不能和你比,我比你自私多了。”

    “如果是这样才能活下来,我宁愿去死。”他站在我身后说。我惭愧地低下头,这样的想法我十岁以后就没再有过了。

    笑了笑,我回过头看他,“做比说难。”我说,然后留给他一个背影。

    中午,大家已经渴得没有说话的力气,东倒西歪横在客厅里。

    桃子喝光 了一整瓶酒,醉熏熏地睁着他本来就迷糊的眼睛看我。灿烈和白贤躺在沙发上,互相看着手相,灿烈大惊小怪地感叹自己今年命中有劫数。

    我突然想起,今年是我的本命年,也是鹿晗的本命年。

    “别看我,我没穿红内裤。”他背着身就飘来一句,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

    “哥在说什么?”世勋靠在他边上问。

    “我说我今年会倒霉。”他摸摸世勋的耳朵。

    “哥会活下来的。”世勋眯着眼睛说。

    鹿晗笑笑,“我尽力。”

    “我要是死了哥会伤心么?”世勋仰着头。

    鹿晗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轻轻撩着他的头发。

    “我还没去哥北京的家里看过呢。”世勋低下头,玩着手指。

    看着他,鹿晗的眼睛慢慢移向窗外,像是有什么想说又咽了回去。我知道他跟我一样,属于不怎么打电话回家的人。

    认识鹿晗其实是08年的事了。

    他因为各种原因耽误了签约,等待了两年左右,这期间他想尽办法,甚至尝试了其他公司,在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机会掉在了眼前。出道之后,我们对外界的统一口径一直把他进入这行形容成无心插柳的过程,其实我知道,他的准备期比谁都长。

    我和艺兴毕竟是参加了audition才来到韩国,而他来到韩国,就是为了等待和参加audition。

    初进公司他就混得如鱼得水,韩语说得比谁都好的他,昭显着他最得天独厚的才艺,交朋友。我最初并不很喜欢他,在他广阔的交友名单上,我仿佛一直是个例外。我们有共同的语言,共同的铁哥们张艺兴,气场本应该很合的两个人,却一直不自觉地躲着对方。

    出道后,他被钉上了可爱和萌的标签,配合度很高的他从适应各种游戏规则,到熟练利用游戏规则,学得一如既往地快。人气和长相都不输于我的他,甚至是年龄都比我大的他,在队里对我反常地配合。我们并没有因此而熟络起来,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跟崇拜我的桃子呆在一块,而他则和总艺兴混在一起不停地互损。

    大概,我们都喜欢和无威胁,不反抗的人交往。

    鹿晗很少回国,也很少给家里打电话,不像艺兴和桃子三天两头褒着电话粥。这点其实跟我很像,但我们都没问起过彼此。鹿晗其实并不可爱,也厌恶卖萌,我不知道他是否感谢自己的那张脸。在私下的时候,他并没想象中那么喜欢说话,我经常看见的,是他躲在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抽烟的样子,他烟瘾很大。

    “你下个月回国么?帮我带点东西回去。”他很少主动请求我做什么,所以我印象深刻。

    “什么?别太重。”我说。

    “不重。”他递了个白色的袋子给我,“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麻烦了。”

    永远都这么客气,大概是我长的太冷的原因。

    那是对漂亮的耳环,我递给那个女孩儿的时候,她没有我想象中的高兴。

    “谢谢,麻烦了。”她接过耳环的盒子,连看都没看,就放进包里。

    “那……没什么要我转告鹿晗的?”我尴尬地看着左右。

    “叫他……加油吧。”女孩的脸上平静如水,“还有……以后别给我东西了。”

    我带到了第一句话,没带到第二句。深秋的首尔,我还记得他那个淡然的表情。以后的几年里,他一如既往地活跃,人缘好,甚至人来疯……他有了个亲密的好朋友吴世勋,他不出所料地出道,成名,高人气,他依然在粉丝看不见的地方犯着他的烟瘾。

    只是那些一点点的变化,没人察觉到的变化,就如同刚刚我看见的那个黯然了一下的眼神……我跟他不熟,但我总在被动地看着他那些别人看不到的角落。

    可能,我们其实有点像吧。

    世勋坐在客厅的一角,静静地看着他身旁的跳舞机,突然皱起了眼睛。

    “也许,我们都犯了个错误……”他缓缓地说。

    那两台我们从一开始就视若无睹的,一直摆在客厅一角的显眼的舞蹈机。我爬起来走过去,看见舞蹈机上挂了个小牌子:

    Dear boys,

    you ant some ater?

    You have to fight for it.

    You are all good at dancing. Choose one

    from each team!

    The one ho ins gets the ater. The one

    ho loses gets some punishment.

    “F****k!”我一把把那个小牌子拽了下来发了疯般朝那个跳舞机大吼,用脚疯狂地踹着,张艺兴从后面把我抱住。“Is it f**king fun!”我转过身朝那个倒计时牌大吼,最后被艺兴推倒在沙发上。

    他喘着气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我认输地把头仰向后面。我猜,我大概用尽了最后一点口水,再也不想讲一句话。

    大家沉默着,虽然跳舞基本上是我们的工作,但已经脱水的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人有跳舞的能力。更何况,还有那个little punishment.

    可不跳舞,没有水。

    我在发呆中忘记了时间,打断我的是金钟仁的声音。

    “来吧,LAY!”他说。

    Chapter 8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艺兴,坐在沙发上的艺兴愣了两秒,无意识地站了起来。

    “他腰伤没好。”我拉住了走向跳舞机的艺兴,“上飞机前的那场表演,你知道的。”我不客气地看向钟仁。

    他“哼”了一声,嘲笑地看着我,“怎么?那你来和我玩?”

    我竟然没接话,我胆怯了。

    “谁还没点伤。”钟仁歪嘴笑道,用余光轻蔑地瞥了艺兴一眼,这是艺兴在初到韩国时再熟悉不过的目光,他太明白艺兴的命门所在了。

    “没事,我OK。”艺兴果然甩开我的手,从我身旁走了过去,站上了跳舞机。鹿晗急急地看着我,那眼神在说你什么意思。

    我想甩自己一百个耳光,我想把艺兴拉下来,但我没那么做,我只是傻傻地看着自己最好的哥们上去送死。

    “LAY,你是我尊重的对手,不过你赢不了我。”钟仁双手交叉看着艺兴。

    艺兴看着面前的屏幕,什么都没说。

    “开始?”钟仁挑衅地看看艺兴。

    鹿晗突然喊,“等等!”

    站在跳舞机上的两个人回头看向鹿晗,等待着他的下文。

    像是一时语塞,鹿晗看看我,又看看金钟仁,“惩罚……会是什么?”他问。

    “不知道。”钟仁说,“或者你可以代我来跳,当你输给LAY的时候,就明白惩罚是什么了。”他平静地看着鹿晗。

    “好像不久前你才说过,总归有人要死的。”他嘲笑地看着鹿晗,等待着鹿晗的决定,“怎么?换了对象,你的原则就不适用了?”

    盯着跳舞机的屏幕,鹿晗沉默良久。

    “开始吧。”留给所有人一个背影,艺兴说。

    “怎么玩,直接玩花式双打?”金钟仁看着他问,艺兴抬起头,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跳舞机我们太熟悉了,尤其是现在摆在眼前的这种PIU舞机,就是我们当初在公司练习时所用的那款。这款PIU机又名新世纪舞者,短短的十年历史却在亚洲广泛流行,这多少源于它较高的难度和丰富的花式种类。

    对于已经有一定舞蹈基础的人,玩舞蹈机的目的和方式就远远超过了常规的踩点。在花式玩法中,舞蹈素养和自信往往占了更大比重,意味着人有时要根据自己的感觉先于机器知道落点和滑步的方向,对于我这种人来说,花式是没可能的。

    但对于钟仁和艺兴来说,他们不仅玩得了最高等级的花式,还能自创新的难度。比如刚刚金钟仁所说的“单人双打”,一个人玩两人份,意味着踏点数量翻倍,往往手脚并用忙得不可开交。

    这种“不可能”的玩法我们以前打赌的时候不是没玩过,就算是这两个人也很难通关。如果中途失去了冷静和自信,立即就是一团糟。

    艺兴笑笑,低垂着眼睛说,“随你的意。”

    “第三首。”钟仁看着屏幕。

    背着身,张艺兴停顿片刻后用中文说,“活着出去,我爸妈交给你了。”然后点头示意金钟仁。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对我说的还是对鹿晗说的,我甚至还没给他一个字的回答,他就开始了。

    这是我所见过的最不像游戏的游戏,准确说,是折磨。

    每一次艺兴需要弯腰手脚并用去触碰踏点的时候,我都看着他的冷汗沿着发梢滴下,又跟随剧烈的身体动作而甩出。那个一时一刻也不敢放松的眼神,已经撑不下去了却还在撑的表情,其实我并不陌生。

    上千个夜晚,孤独的舞蹈教室,硕大的镜子前,不断燃烧又熄灭的希望和自信,以及不能回头却又不知终点在哪里的绝望。

    “你的爆发力不行。”舞蹈老师没有表情地说。这是艺兴在09年夏天的舞蹈考核后,依然无法升入A班的理由。对于专攻舞蹈的他来说,不升入A班意味着出道无望。

    “我有耐力。”鞠躬后,艺兴答道。

    我并不惊讶,因为他总在你以为他快要完蛋的时候给你那么一下,告诉你,看,我还活着。

    我已经忘记过去了多长时间,只知道眼前的两个人已经到了疲于应付的阶段。脱水的两个人都咬着牙齿脸色煞白,张艺兴的腰部不知是不是已经麻木了,而金钟仁由于长时间的饥饿貌似也好不到哪去,那个快要晕过去的表情大概在乞求着游戏的迅速结束。

    在两个人同时完成一个步法的时候,游戏停了。两个屏幕均显示,本轮游戏通关,按击进入下一轮。

    跪坐在跳舞机上的两个人大口喘着气,看着屏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艺兴低下头咬着嘴唇紧闭眼睛,左手放在腰间,连站都站不起来。钟仁嘴唇惨白,两手撑在地上,不停地恶心想要呕吐。

    要他们继续再跳一轮,肯定跳不到结束就能决出胜负。

    “他们不行了,换人吧。”世勋走上前,朝我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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